过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柳妙芙才跟在宫人的身后姗姗来迟。
柳家在当今登基后便一直被认为是文官之首，家风向来被士人所追捧，柳家女更是被他们视为当世贤德女子的典范。
许是出身清流文官之家的缘故，和寻常贵女不同，柳妙芙身上有股清劲如翠竹的气质，遗世而独立。
她坐在崔贵妃下方左手侧排在最前端的那个座位上，缓缓注视着席上每一位适龄的贵女，沈岚霏能清楚地感觉到她眼底几欲喷薄而出的熊熊火焰。
若说常人对大皇子妃的位置抱有觊觎，是贪求皇家的荣华富贵，那柳妙芙显然是奔着大皇子的权势与登上那至高无上地位的可能而去。
她只要站在那里，便是对野心这个词的最好诠释。
当柳妙芙的目光略过沈岚霏和沈乐瑶的座位时，她的眼神里忽然带上了几分探究和打量，随即又化为轻蔑。
“久闻沈家四姑娘的大名，今日一见，果然不俗。”柳妙芙轻笑一声，对沈岚霏道。
沈岚霏微微颔首：“谬赞。柳家双姝的颜色也是名动京城，只是可惜今日未一同见到柳姑娘的姐姐，不知那会是怎样的盛景。”
“那可真是不巧！姐姐昨夜突感风寒，身体抱恙，今晨临出门时还和我感慨无福亲见这钟粹宫中的美景。”柳妙芙垂下眼眸，语调哀婉。
沈岚霏的笑里带上了几分歉意，回道：“竟有这样的事！那还真是不巧，等哪日贵府上得了喜事设宴招待，我定携厚礼登门。”
沈乐瑶一听到柳妙芙主动开口和沈岚霏搭话，便也凑上前来打了个招呼。
柳妙芙却像没看到沈乐瑶这个人一般，只和沈岚霏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四姐姐，可是我哪里得罪了柳姑娘吗，为何她只和你说话，却不搭理我？”沈岚霏刚刚送别了柳妙芙坐下，身后便传来了沈乐瑶略带不忿的质疑。
沈岚霏没有回头，只压低了嗓音回道：“柳家是朝中清流，最重嫡庶。”
一句话，便让跃跃欲试的沈乐瑶泄了气。
见宾客差不多来得齐全了，崔贵妃便轻笑了几下，高声道：“既然诸位都已经入席了，那我们便开宴吧。”
席面设在了钟粹宫东侧的披香阁中，沈岚霏数了数各人案前的菜色，都是内务府和御膳房设宴最常见的配置，并无什么新鲜别致的式样。
酒过三巡，神思微醺，各府送来的生辰礼礼单刚刚唱完，席中忽见一年轻女子越众而出，朗声道：
“娘娘，臣女特意为您备了一份别致寿礼，您可有兴趣看看？”
崔贵妃原本倚在宝座上眯着眼小憩，听到这话，不由得来了兴趣：“不知你是哪家的贵女啊？”
“臣女忠勇伯之女霍襄。”霍襄盈盈拜倒，看向崔贵妃的眼神里满是希冀。
听到“忠勇伯府”这几个字后，崔贵妃便骤然失去了兴趣，显然是对如今已转而从文的忠勇伯一家看不上眼。
“有了柳阳晖这个文臣之首做岳家，崔贵妃还能看得上谁呢？”沈岚霏心中暗想，“列阳侯府本身便掌有兵权，再加上在军中声望极高的文远侯府的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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