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整一晚，第二天君鸾声早早起来去置办了祭拜要用的东西，给朱颜带了早饭后，趁她没睡醒就上山去了。
十月中秋，山里的早上凉得出奇，君鸾声没带外套过来，冷得发抖，赶紧连跑带跳地蹦跶了一段路才感觉好受一些。
从村里出去，穿过一片农田，对面的山坡上就是一片坟地，这里只有清明时才热闹上一回。外婆被葬在稍远一点的地方，坟墓小小一个，墓碑只有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就浓缩了她的一生。
外婆走后，君鸾声经常觉得人生是毫无意义的。
她想不明白自己存在于这个世上的意义，任何事情都是有利可图才有完成的价值，那她苟活一生，到头来依旧一事无成，就是很失败的吧？
一个人从出生到死亡，要历经长久的几十年时光，到最后史书不留名，也没有任何能够被人记住的作为，那么在世上虚度几十年的光阴，还要抱怨人生皆苦，究竟有何意义？
为了寻找答案，君鸾声一直在坚持看书，但却不能找到答案。或许等她自己也变成盒子里的一捧灰，就不用为这种问题困扰了。
上了小坡就到外婆的墓，君鸾声的脚步开始变得迟疑，到最后直接停下，仰头看着坡上一道长身玉立的身影。
四目相对，君鸾怔怔地看着。山里雾气散尽，朝阳升起，飞鸟掠过天际，丢下一声清脆的鸟啼。
“早上好。”成信言率先打招呼。
真神奇，不管他跑到多不可能遇到人的地方，都能遇见她。
“早上好。”君鸾声回神，低声打招呼。成信言走下来，君鸾声目光下移，看见成信言的黑色大衣的衣摆下面有水迹和草叶。这人一身要去拍电影的打扮，跑到荒山野岭的坟地里头来，也不知道想干什么。
成信言揣兜走过，看见女孩手里提着的篮子里有纸钱和饭食，了然道：“来祭拜？”
君鸾声点点头：“您……在这里是？”
“转转。”
两个人心里都不相信这个回答。
什么样的转转要跑到人家坟地里去啊？
君鸾声礼貌地没有继续追问，点点头算告别，自己上坡去了。
成信言一边埋头走一边掏出手机看刚拍的照片，发现刚才拍照的时候手抖，照片糊了，使得那个简单的小墓碑上的字有点难以辨认，他决定回去再拍一张。
走上小土坡，女孩儿的身影出现在一片小树林后，成信言的脚步戛然而止，悄悄地退回去，隐入树林中一片半人高的茂密草丛中后。
清瘦的少女在他刚才拍照的墓碑前忙活，先是费劲巴拉地把坟包上的杂草清了清，她才走了俩月不到，草就窜得老高了。
但是用手很难全部清干净，君鸾声就意思意思地清理一下，看着没那么磕碜就行，然后点香、摆饭食，开始烧纸。
用脚把坟前的草踩到一片后，君鸾声毫不在意地在混合着露水和泥泞的地上盘腿坐下，细细端详一会外婆的碑，张嘴想说点什么，却发现自己的嗓子紧得厉害。
小时候总需要仰头看的外婆一夜间离去，变成一个小小的坟包回归大地，君鸾声一年年长高，却再难重新回到那个温暖的怀抱。
她无言了一会，伸手捂住湿润的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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