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星泽便知镇南侯会有如此疑问。
她垂下眸子：“阿耶有所不知，我前些日子做了个极为可怕的梦。”
“一个梦而已，你不会当真了吧？”
越星泽垂眼。
“可那个梦……实在是太过真实。”
“三月后，北境战事又一次告急，您为了护送百姓撤退，撑着病体征战，却被南烨大将周迩一剑挑翻在地，伤重不治而亡。”
“您战死的消息传回京都，陛下非但不予以吊唁，太子和程太傅还借机污蔑您通敌叛国，咱家最后、最后满门抄斩。”
越星泽的声音已经有些哽咽。
在镇南侯听来，这不过是她做的一个噩梦而已。
但对于越星泽而言，这全都是她亲身经历过的事情。
父亲马革裹尸，母亲惨死狱中。
前世的情景历历在目，越星泽拼命忍住心头阵阵传来的酸楚之意，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阿耶放心，我只是触景生情，没事的。”
镇南侯看着眼前仿佛隐忍着极大悲痛的越星泽，叹了口气。
“罢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说吧，你想让为父做什么？”
越星泽抬头，正视着镇南侯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为保兵权，还请阿耶速速和康乐伯断交。”
这是越星泽深思熟虑后做出的决定。
康乐伯已经确定投靠了三皇子，那原本与其在朝堂上同进退的镇南侯府难免被人误会有同样的行径。
既如此，就该当断则断，趁三皇子尚未将康乐伯手里的兵权利用起来，直接予他以痛击。
镇南侯迟疑住了。
半晌，终是点了点头。
“我听你的。”
越星泽最怕镇南侯看在和康乐伯多年相交的份上不配合她的计划，听到这话才松了口气。
她又道：“除此之外，还需阿耶寻人，趁机离间康乐伯与惊雁骑部众间的关系。”
镇南侯点点头：“这个不难。”
“若真如你所说，三皇子铁了心要将我身上的北境节度使之职移交给康乐伯，我便传信给惊雁骑副将林智勇，有他在，可保惊雁骑不被三皇子利用。”
“林副将当年和我是在同一位百夫长麾下拼过命的，只是后来升了职，他被拨到另一位将军身边，明面上的来往少了，便没什么人知晓他和我的这桩旧事。”
镇南侯说着，忽然又叹了口气。
“你带回来的那个孟家少主，嘴硬得很。我用了好几种法子，他都不肯松口，最后还是三郎派人来了一趟，他才说了些实情，可惜没什么用。”
提到程朔的名字，越星泽忽然心里一紧。
也不知他的伤好转了没有。
她定一定心神：“孟云飞还是得阿耶多费心盯着。他这人藏了不少秘密，就算只能探听出一两分，也对咱们有裨益。”
越星泽在脑海里飞快过了一遍计划，唇角一勾。
既然康乐伯喜欢立功，那她就全了他的愿，借三皇子之手，直接把三月后增援北境的主帅之位移交给他。
她催着镇南侯把铜匣里的字条拿出来：“阿耶就不想知道上面写了什么？”
镇南侯拗不过越星泽，只能依言把字条打开，递给她看。
“雪里孤芳春已半，风前细草月初生。谁将瘦影横江水，留取冰魂伴玉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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