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星泽一怔，随即盈盈拜倒。
“倒是我来得不巧，让二嫂见笑了。”
温宛和洛锦云同样出身江南大族，最重规矩礼教。
按理说，越星泽作为最晚嫁入程家的儿媳，应当对上头的两位嫂嫂执晚辈礼。
但越星泽有县主爵位在身，比洛锦云和温宛的五品诰命高了整整三级，若真理论起来，反而两人还得给越星泽见礼。
温宛盯着越星泽只微微俯了俯的腰段，眼神微闪。
程夫人咳了一声，将两人接下来的对话扼杀在了摇篮里。
寒暄过后，温宛便招呼着让自家的三个孩子上来给众人请安。
和程晦不同，程望如今不过二十有六，膝下却子嗣颇丰。
有温宛所出的嫡长子程曜和嫡长女程曦，和通房抬上来的崔姨娘所出的庶次子程斓。
“给祖父、祖母、大伯、三叔和三叔母请安。”
三个还没有越星泽半个腰高的萝卜头跌跌撞撞地走进来，为首的男孩口齿清晰地报了一长串名字，然后带着身后的弟弟妹妹给几位长辈磕头。
程夫人怜爱地把人扶起，又专门叫了温宛所出的一子一女到身旁说话。
“曜哥儿和曦姐儿也有五岁上了，不知可开蒙了吗？”
温宛笑着答道：“开了的，不过没请专门的先生，是二爷每日抽空教他们三个读书识字，再由儿媳带着写大字。”
程子衡抚了抚胡子，语气里微微有些不满。
“曦姐儿就算了，姑娘家能吟个诗、作个对就很不错。可曜哥儿和斓哥儿日后是要走科举入仕的路子的，五岁尚未进学就已经有些晚了。”
“要我看，你此次述职要是调不回京都，不如就把两个哥儿留在家里，我去替你求一求父亲，看看能不能让他亲自为两位哥儿启蒙。”
程望和温宛脸色同时一僵。
没人会希望自个的骨肉离自己千里之遥，成年累月地见不上一面。
程望沉吟片刻，婉拒道：“祖父年岁大了，苏州府也不缺名仕大儒。若儿子真留任不得，便是延请苏州府的名师，也不会耽误了孩子。”
程子衡眉头一皱，正要开口，就听程朔忽然插言。
“这个家里已有我尝过骨肉分离之苦，父亲如此行事，又和当年的祖父有何异。”
程朔这话说得直白，小花厅里瞬间就寂静了下来。
察觉到气氛不对，温宛忙岔开话题：“母亲，话说今日怎地不见大嫂？”
提到洛锦云，程夫人原本凝滞的神色缓缓化冻。
“你大嫂她有身孕了，天寒地冻的，就不叫她多到外面走动了。”
温宛的笑容僵硬了一瞬，复又欢喜道：“这可是大喜事！看来我给大嫂准备的礼还薄了些。”
“来人，把我从南边带回来的东西都奉上来，给父亲母亲讨个巧。”
丫鬟们捧着红布盖着的托盘鱼贯而入。
温宛一件件展示完了送给众人的礼物，忽然一拍脑袋，略带了几分歉意地看向越星泽。
“实在对不住。三弟妹，我本来备了把上好的弯弓想送你，谁知道半路上来了个光头和尚，非说这弯弓带煞，要拿去净化，用了串念珠跟我换了。”
“我也只好借花献佛，用这念珠当做送给你的见面礼了。”
越星泽冷眼看着托盘上一串一百零八颗星月菩提镶金锁的念珠，笑得灿烂。
“二嫂不必挂怀，我也不是差个见面礼的那种人。这念珠啊，还是二嫂你自己收着，闲时多念念，多给自己积点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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