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钰在小超市待了许久，什么时候回的车上都不知道。
还是司机的声音，唤他回了神。
是询问行程。
江钰嗓子眼像是被什么哽住，嗓音沉闷在狭小的车里显得尤为明显。
“…回家。”
“好的。”
车子行驶而去，距离身后的城中村越来越远。
在姜建工那里听说的一些事，也像是做了一场梦。
江钰盯着窗外，冷峻的脸上平生第一次露出无措和悔恨。
打从心底希望，刚才真的只是一场梦。
梦醒之后，那些都不是真的。
越是这么想，江钰搭在腿上的手攥的越紧，眼里流露出痛苦。
反反复复陷入姜建工的话中——那是属于江北茉的过去。
江钰今夜的到来，意外让姜建工打开了话匣子。
许是为了让江北茉能够交朋友，不被猜忌……
又许是这些日子心疼积压在心底，一下被人起了话头，话匣子一时间就收不住了。
姜建工遥望着外头，目光专注，似在追逐过去的痕迹。
老眼不觉带上了怀念。
“茉茉小时候很懂事，被吴婆子收养前，听人说一直在小饭馆，大排档做着零活，十来岁的小丫头，看着又瘦又小，和七八岁的孩童差不多，看了就让人心疼。”
江钰听到这话，鼻子酸了一下，身子站的像根木头桩子似的。
姜建工让他坐下，他也不为所动。
随着对方接下来的话，他的一颗心不受控制的往下坠，脚底没有实感。
“这丫头命苦，长这么大没过过一天好日子，什么脏活累活都肯干，原先那些饭馆老板都不肯用她，嫌她年纪太小，不想落人话柄，再招惹来麻烦…”
说到这，姜建工哽咽，掩饰性的抽了一口老烟枪，泛红湿润的老眼在烟雾下朦胧起来。
吐了口绵长的烟圈，平稳下情绪，他才接着道：“她就硬磕，拿起刷碗布就蹲在那开始洗碗，拖地，擦桌子，干活格外卖力，老板们赶她，撵她，骂她，她就不走，涨红着一张小脸，身上都是汗，埋头不要命的干活。”
江钰眼圈红了，眼前似乎已经浮现出那个瘦小又倔强的背影了。
姜建工又吸了两口老烟枪。
“最后老板们没办法，就随便她了，从一开始只给口饭吃，到最后给点钱算工钱，她一天从早忙到晚，等到所有店打烊，第二天又早早的去。”
说到这，姜建工抹了把脸，深邃的老眼闪过悔意。
他遇到那丫头还是晚了些。
这些事，都是后来江北茉被楼上吴婆子收养后，他才托人打听清楚的。
“你知道那孩子晚上睡哪吗？”
姜建工突然将目光转向他身上，江钰深吸了口气。
垂下眼皮掩饰住通红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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