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璟离开寝殿,去了另一处书阁。
他撑着额歇在木椅上,闭了闭眸,逼着自己心思沉寂。
夜色静寂,天边明月高悬。
眉眼冷寒的郎君,轻叩木椅扶手。
一下又一下。
良久后,掀开眼帘。
沉声道:“安排人去江南,处理掉沈砚和那个孩子。”
伺候的人闻言心惊,知晓今日主子动怒,不敢妄言,垂首应下,便退了出去。
……
寝殿卧房内,云乔一身狼藉,被嬷嬷扶了起来。
“姑娘啊,您这是怎么了,怎么弄成这般模样啊……”
嬷嬷传了水,云乔沉入浴桶内,小脸雪白,一句话也不肯说。
沐浴净身后,那额上的血痕伤口,在白净的小脸上,更显得可怖。
云乔不肯说话,嬷嬷又不敢问萧璟。
眼下根本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只连声叹气,扶着云乔坐在窗下,拿了伤药来给她上药。
还以为额上的伤是主子动手的缘故。
没忍住嘟囔了句:“姑娘身子骨这样娇弱,殿下怎么能狠得下心对您动手呢。”
云乔垂眸低笑了声,抬手抚了抚自己额上的伤。
摇头道:“不是他打的,我自己弄的。”
嬷嬷闻言连声叹,略微有了些猜测,只道:
“唉,姑娘你的性子骨子里还是倔,殿下身边眼下除了您就没有旁的人,您若能好生伺候殿下,来日自是一辈子享不尽的天家富贵。
从前在沈家,哪有如今日子过得好啊,依着奴婢看,您早该一心跟着主子,忘了沈家事的。”
忘了,哪有那么容易啊
那是她最苦的时候生下的女儿啊。
跟着她吃尽苦头,襁褓里望着她咿咿呀呀地笑。
云乔的娘亲兄长,所谓血脉至亲,没有人真的疼她。
只有女儿,是她血脉相连,是她至亲至爱。
她怎么能忘啊。
云乔笑了笑没有言语,只是那笑容,却透着摇摇欲坠的脆弱。
只要女儿活着就好。
她不求其他了。
即便是做他得不到旧情人的消遣慰藉,也不要紧的。
只要女儿活着,只要女儿好好的。
他有没有喜欢过她,待她有没有真心,都不要紧的。
云乔一遍遍告诉自己,也一遍遍说服自己。
可她却不知道,就在她逼着自己适应,逼着自己接受时。
他一句吩咐,就要让人,顷刻要了她女儿的命。
萧璟将云乔留在东宫,却未曾给她正经名分。
虽有嬷嬷伺候,实在不伦不类,只算是萧璟寝殿里侍寝的女奴罢了。
他对她,也没了旧日的温情。
每次来,只有床榻上的欲望。
夜晚来,天不亮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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