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放榜,东方璟一如所料,榜上有名,只等着来年春闱科举的最后一步。
放榜这天,钟氏一早就让梅香出门去守着等消息,然而从早等到晚,却不见梅香的人影。她身边的下人卖得只剩下一个梅香,现在一天无人伺候,水米未进,早就生气不已,钟氏一边骂着,一边叫了车去平远侯府问消息。
从城南到平远侯府走了小半个时辰方到,钟氏打了主意,宵禁后不能随便夜行,东方闻鹰就算不看在往日情分上,好歹还有一个东方璟是亲生儿子,总不能眼睁睁地让她一夜露宿或是被巡更官员抓进大牢。
自从被休后,这几个月,她低头服软,先是递了几封书信,想要和东方闻鹰重归于好,那书信却像石牛入海,没有半点回音。再后来,她选择了亲自登门。但是往日她不看在眼里的家仆竟然非常硬气地不给她通报,让她白跑了几趟。
这一次,有了东方璟放榜和梅香失踪的借口,她无论如何都要赖在平远侯府。她就不信,进了平远侯府,他们还能拿大棒子把她打出来。
只要能进了侯府,再次当上侯府的女主人,也就不再遥远了。
由于天朔帝端午节在街市看到凶案,知道京城中存有不少大夏人的探子,为了安全,他下令将宵禁提前。原来一更三点开始宵禁,现在改成昏而闭,五更而启。
付过车钱,钟氏再次站在平远侯府门前。平平无奇的灯笼下,两扇朱红大门紧闭,有几处地方已经脱了漆,依旧是不起眼的中规中矩的带了几分落魄的模样。门前残留着稀稀拉拉的一些鞭炮纸屑,让她心里有了一丝惊喜。
“璟儿中举了?”
府中有了喜事,东方闻鹰心情一定不错,她要留下便相对好说了。
钟氏走上台阶,开始用力扣起铜环。侧门门上开了一个半尺见方的小洞,门房从那洞里探看了几眼,见是曾经的主母,也不言语,将那小洞重新闭上闩好,继续哼着曲回去喝茶值夜。
这个小洞是后来东方璟让人按照猫眼的模式改造的,因为钟氏几次上门让人烦不胜烦,为了先看清是谁再决定开不开门,这才有了门的改造。
只是钟氏并不知道这个内幕,她养尊处优惯了,连倒水都不愿自己动手。自梅香早晨走后,她一天水米未沾,此时拍了半天门却没有人应,又饿又气,不由头晕眼花,渐渐有些站不住。
“你们这些贱奴,等我有朝一日回到侯府,一定一个个将你们全都发卖了。”
看着这个她住了半辈子的地方,钟氏手脚发软,不禁有些懊恼,又有些愤恨。既懊恼自己受了王嬷嬷的挑拨,怀疑到东方璟身上,又愤恨东方闻鹰不顾念夫妻情义,翻脸无情。
宵禁的鼓声响过多时,夜禁开始,一队夜巡兵丁穿着闪亮的盔甲远远走了过来。
钟氏虽然看见了,却并不放在心上。石阶虽脏,但她实在站不住,只好不情愿地坐在石阶上,准备坐等天明东方闻鹰上值。夜风吹过,钟氏抱着双臂,心中后悔急着出门,连件披风都没拿。
这时九月,晚间秋风凉沁沁的,加上腹中饥饿,钟氏第一次尝到了饥寒交迫的滋味。
没想到,那队兵丁却在领头的巡检带领下,停了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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