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风后传来皇帝懒散的声音,带着几分随意。
鹿闻笙谢过恩,起身时,抬眼望向前方,只见屏风后有人影动了动,似是挥了挥手,书房能看见的近侍太监便悄然退下。
原以为皇帝召见必有要事相商,未曾想对方却只字不提朝政,反而问及他在翰林院的差事是否顺遂,日常与哪些同僚往来,家中父母是否康健,甚至连他年方几何、可曾定亲都一一过问。
鹿闻笙微怔,应答间不禁生出几分恍惚——这哪里像是君臣奏对,倒像是长辈在相看晚辈,打算说亲一般。
等等,不会吧?真给他相亲啊?鹿闻笙感觉头上一瞬间,好似挂着大大的“危”。
“儿臣不想要什么驸马......”屏风后那道声音乍听清润如琅玕叩玉,却偏偏缺了女儿家的婉转柔肠,尾音利落如斩竹,倒像是......他脑中闪过电视剧里那些束发读书的贵胄公子,喉间不由得轻滚了一下。
卧槽,不会是柳霁谦吧?但是想到进阵法前,柳霁谦那股黏糊劲儿,鹿闻笙觉得要是柳霁谦,不可能不认识他啊——不确定,再康康......
鎏金兽首香炉的沉水香忽然浓了几分,鹿闻笙嗅觉敏锐地捕捉到一缕混在龙涎香里的雪松气息。
殿中静得能听见漏壶滴答声,鹿闻笙数到第三声时,屏风后忽然传来衣料摩擦的窸窣响,像是有人绕过屏风,衣角在他靴边掠过,带起一缕极淡的风。
他垂眸盯着自己在青砖上投下的影子,只见那影子被一道修长的人影笼罩,在烛火下晃了晃,竟绕着他转了半圈。
对方似乎回屏风后面了,语气陡然一转果断改了口,带着几分突兀的乖巧,以及刻意的软和:“不过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儿臣都听父皇的。”
这语气转变得太快,直叫人想起梨园戏班里善演旦角的戏子,前一刻还在耍枪弄棒,下一秒就能捏着帕子含颦带笑。
好比被救了,对方不是理想型,便道“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下辈子当牛做马”,如果是理想型,便说“救命之恩,应以身相许”。
鹿闻笙一激灵,觉得肯定不是柳霁谦。
“朕记得爱卿没有定亲?”皇帝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带着几分看似随意的关切,却让鹿闻笙心中警铃大作。
“???”
不应该是升职加薪才迎娶白富美的吗?鹿闻笙有些茫然。
这话题怎的突然转到了婚嫁上?他一个新科状元,此刻该谈的不是治国方略、新政利弊么?看上他什么了?他改还不行吗?
鹿闻笙绞尽脑汁都不知道皇帝为什么选他:莫不是陛下觉得他面善,想招他做驸马?可他连公主长什么样都没看见,难不成这年头选驸马还要靠盲婚哑嫁?
思来想去,鹿闻笙撩起袍角跪在地上,摆出一副谢罪姿态。
“回禀陛下,臣虽未行定亲之礼,却已心属他人,万不敢欺瞒圣听。”
殿中陡然静得落针可闻。
“咔嚓——”
清脆的碎裂声如冰棱坠地,惊得鹿闻笙肩头骤颤。
他下意识抬眼,只能窥见未被屏风遮住的一角,一晃而过的手。
案头的羊脂玉茶盏已裂成两半,琥珀色的茶汤正顺着桌沿蜿蜒成河,在明黄桌帷上洇出暗渍。
“皇,皇儿?”
抱歉,章节内容加载错误,未能成功加载章节内容或刷新页面。
Sorry, there was an error loading the chapter content. We were unable to successfully load the chapter or refresh the page.
抱歉,章節內容載入錯誤,未能成功載入章節內容或重新整理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