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并不是她危言耸听，而是有太多血的教训告诉他，变革失败的后果就是人命，就是经济倒退，就是朝代陷入混乱。自己来到了这个朝代，她并不希望因为自己而牺牲掉许多无辜人的平稳与生命。
听着她的疑问，宋箫的表情有些凝固，但他很快就调整了过来。他不得不重新审视了一眼柳钰。
一般人听到这个消息，第一反应就是自己终于有了出头的机会。可柳钰最先关心的却是大润朝能不能承担起失败的后果。他再次肯定了自己的想法，他没有看错人。
仅此一点，皇上的胜算就又多了一成。
“原本不该跟你说这些，可你能想到这一点，我觉得告诉你也无妨。”说到这里，宋箫的表情变得有些凝重，“在离京之前，皇上就告诉过我，一旦变革开始就意味着，他做好了随时被拨乱反正的准备。”
说完这句话宋箫就闭上了眼，他似乎想到了当年辞官之前最后一次与皇上相见时的场景。那个可以说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已经成长到了一个他喜闻乐见的高度，只是受限太深。同样的，他活的也太过通透，为了大润朝的将来可以将自己污名化。
柳钰当然知道他话中的被拨乱反正意味着什么。那意味着变革彻底失败，新皇登基，现任皇上会被处以类似于被被蒙蔽之类的名声仓皇下台。被幽禁，被放逐，都是有可能的。
想到这里，她对当今皇上的敬佩又增添了一些。同时，再次在心中肯定了这是一位明君。他事前已经想到了最坏的打算，甚至也在为那个打算而铺路，为的就是安稳住大润朝的局势。而这一切，他原本可以不做。
他已经是皇上了，他明明可以按部就班的享受着皇权带来的各种好处，可他还是想要为这个王朝留下些什么。
“您放心，皇上虽然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咱们不让它成真就是。依您所说，他是一位明君，因此学生愿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帮助皇上完成所愿，哪怕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如此也不枉我身在富贵之家，又享了这小文曲星的名头。”
柳钰并没有加大音量来表达自己心中的情绪，可是宋箫就莫名的听出了其中一股坚定与热血。他不住的点头，只是有些话还是要提前提醒一下她。
“如今你只是一个学子，面对的可能没有那么多，小三元虽然厉害，可文科那边也不是没有出过，因此他们那个层面的人并不会过多的关注你。可一旦你乡试夺得头名，连中四元的人必然会引起他们的注意，到那时你……”
不等宋箫说完，柳钰就打断了他的话，“如果我真的有那个实力，那么您放心，我柳钰绝不是贪生怕死之辈。如果最终有能力成为六元及第，还请您也不要阻拦。带着这个名头，我在仕途上会走的更快一些，也能尽早的帮助皇上。”
明明话已经说明白了，可是宋箫还是觉得有些愧疚。其实他也是这么想的，六元及第对于商户出身的柳钰来说，绝对是一个很好的名头。能够帮助他在官场走得更快更稳，但若处在变革期间，这很有可能就是她的一道催命符。
各方势力见拉拢不了他，必然会毁之。尤其是若她旗帜鲜明的表示站在皇上这一边支持变革，那么正统文科出身的官员绝对不会放任她成长下去。而她本身年龄又小，还没有一点功夫在身，会遭遇到什么危险可想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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