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御医强压下心中的惊悚，把药箱放好，颤颤巍巍地坐到桌边：“将军莫担心，待老夫先看看。”
两指一搭，号脉。
这脉象……
气血充足，精力旺盛，再活个五十年不成问题。
李御医神色凝重地给凌昭号完了脉，拧着眉沉思了片刻，迟迟未语。
他狐疑地抬眸看了看凌昭，心道：为何专门兴师动众的请他来一趟军营？
忽然，眼神瞥到虚掩的卧房门，以及几乎微不可察的醒酒汤的气味，又依稀记起方才经过厢房之前，大门外候着一个俏丽的小丫鬟，隐约猜到了什么，想了想，谨慎的道：“听闻凌将军不久前坠马受伤，老夫方才号脉，将军眼下虽无性命之忧……”
一道寒光闪过，逼得李御医冷汗直流，磕磕巴巴的继续道：
“但恢复得并不理想，只因将军身体底子强健，才勉强控制住病情，堪堪保住性命。但若想要康健如初，怕是不大可能了……”
“原来如此。请问御医，我该如何做？”
凌昭的声音忽然温柔，一向凛冽的眸子鲜少的泄露出几分温情，李御医简直如芒在背。
李御医擦了擦额上的冷汗，“待老夫为将军施针试试，再细细调养些时日，兴许还有一线生机。”
随便扎一扎，帮他再舒舒筋筋，活活血血吧。
“既如此，那有劳李御医了。”
李御医讪讪笑了两声：“不碍事，不碍事，只是将军身体还过于虚弱，还望将军务必保重，最好每日都有人彻夜守着，以免病情突然恶化，万一无人发觉可就糟了……”
李御医一边说着，一边观察凌昭的表情，说得越离谱，他的表情越如沐春风，终于稍稍松了口气。
“凌将军，还得辛苦您宽衣，待老夫再看看您身上的伤。”
“自然。”
凌昭原本也只穿了轻薄的白色寝衣，轻解系带，脱去衣袍，露出精壮的上身，胸膛上有数道交错纵横的伤疤，后背的伤已经大面积结痂，看起来反而更狰狞了。
“将军的伤势的确很重，务必记得要日日换药才可。”李御医微微蹙眉，语气严肃了不少，“老夫先去准备施针的工具，请将军用帕子热敷一下后背，助经脉疏通。”
“今笙，给李御医引路。”
李御医从厢房外间出去的时候，抚了抚起伏的胸口，长长吐了一口气，快没命的分明是他。
萧茗看着李御医出去，抿了抿唇，绞着手也从里间走出来了，正好看见遍布在凌昭身上的伤，比那日在南山寺的禅房里看得更清晰刺目了，顿时垂下眸子，掩住眼中的雾气蒙蒙。
春儿端了热水推门进来，“大公子，热水备好了。”
凌昭淡声道：“小子，过来擦背。”
“随风到底是习武之人，粗手笨脚的，公子伤势一直未康复，想必也是身边伺候的人不周到，你是为了救我才受伤的，还是我来吧。”
未等随风开口，萧茗边说边将盆中热气腾腾的湿帕子拧干，走到凌昭身边，给他轻轻擦拭。
随风何等人精，大公子这招欲擒故纵实在精妙，立马给春儿使了个眼色，二人掩了门一同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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